第一张全家福

我出生于1941年3月，那年冬天，父母与我、祖母（父亲的后娘）还有哥哥留下了全家第一张照片（图1）。当时我刚刚十个月大，母亲抱着我，哥哥比我大两岁，他坐在父亲的怀里。听母亲说，当时哥哥怎么也不想进照相馆，他说里边有“血狗”，以至于照相时他仍在哭。不过，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说的“血狗”为何物。

 图1

几年后，我又多了一个弟弟，父母有了五男二女。虽然别人说“五男二女”是好命，可生活好不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父亲被打成右派后，我们家更穷了，更难了。父亲下乡改造去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母亲带着我们七个孩子，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二弟当时十五岁，因为穷去了吉林，名为支边，其实是在水库当苦力。我那时十七岁，只好退学当了临时工，每月工钱20.8元。哥哥从小思想进步，因为父亲成了右派，一气之下离家不回，他在外边吃什么，住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二弟走后家里还有四个小的——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常年有病，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实在是不忍心说了。

 

第三张全家福

 

父亲改造回来后的第二年，我们去照了这张全家福（图3）。父亲（前排右二）穿一件旧棉大衣和一双自己做的旧棉鞋，看上去又瘦又老，其实他才四十多岁。母亲（前排左二）、妹妹（前排左一），父母前面是我五弟，后排左一是三弟，前排右一是四弟，后中是二弟。二弟当时去东北都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回家探亲，由此我们才去拍了这张照片。后排右一是我，当时已经进厂五年了，由临时工转为固定工，每月工钱33.06元。

 图3

那些年提倡“缝缝补补又一年”，只发补个补丁的布票，每人全年一尺六寸。母亲觉得我已是大姑娘了，又干了工，就用全家的布票并借了人家七尺，给我做了这件棉大衣，照片上我和二弟穿得还可以，但其他人却没有这种待遇了，穿得都很单薄。

如今我也七十七岁了，儿孙满堂，吃穿有余，多数衣物都送到乡下去了。可就是这件棉大衣我还好好地留着，过几年拿出来看看、晒晒，回想当年。

 

兄妹七人的名字

 

多年以后，我们兄弟姐妹都已长大成人（图4）。而母亲却早已去世，她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这成了我一生中最不能触碰的心痛。

图4

父亲（前中）一生都是教书先生，有文化，有头脑，给我们兄妹七人起的名字是“中华人民爱和平”。按齿序，我是老二，妹妹是老五，正碰上“华”与“爱”两个比较女性的字。本来想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七个字，但妹妹用的就是&l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