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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女杰郑苹如
1996-01-01 00:00:00 作者:孙孟英 热度:12822℃ 收藏

  
  近两年来,有关抗日战争时期我地下抗日志士英勇机智除奸的电影和电视剧,不断在全国热映,其中根据著名女作家张爱玲小说《色•戒》改编的电影及最近在全国各大电视台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旗袍》等,都创下了票房和收视率的新高,观众对电影与电视剧中的“王佳芝”与“关苹露”这两个抗日时期女英雄在锄奸行动中深入虎穴刺杀汪伪“76号”特务机关头目丁默邨的壮举深表敬佩,并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然而,与此同时许多观众在看了这两部电影及电视剧后,都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现实中的除奸女英雄存在吗?笔者可以肯定地告诉所有观众:“女英雄确实存在!”她的名字叫郑苹如,是上海法政学校的一名高材生,就义时刚满二十六岁……
  为了使人了解历史,澄清事实,笔者独家采访了抗日女英雄郑苹如惟一生活在上海的侄子、年已古稀的郑国基老人,启开尘封七十余年的真实历史,以飨读者。

                    学生时代的郑苹如

  郑苹如1914年出生在日本名古屋的一个“中日联姻”的家庭,父亲郑钺1875年出生在浙江兰溪的一个大户家庭,清末考取官费留学日本就读法政大学,并在读大学时加入了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同于右任等结为好友。
  郑钺学成回国后,先在上海复旦大学法律系执教。1919年任于右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部一等秘书、秘书长兼军法处长,后任山西、福建、江苏、上海等省市的高等法院分院院长及首席检察官等职。郑苹如的母亲木村花子(后改名郑华君),1887年生于日本名古屋一个名门望族家庭,善良贤惠,是一个典型的相夫教子的传统日本妇女。
  郑苹如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郑苹如与姐姐、弟弟、妹妹的童年是在日本度过的,直到十一岁时才随母亲回到上海。郑苹如曾就读于上海市北中学、大同中学及民光中学,学生时期的郑苹如不仅人长得漂亮、举止大方,而且聪明好学、兴趣广泛,还喜欢柔道及演话剧。1931年3月12日的《国画时报》,刊登了一幅郑苹如演出时的剧照。由此,郑苹如被老师和同学称为“校园明星”。
  郑苹如也确有过明星梦,她非常崇拜胡蝶、阮玲玉等30年代大紫大红的大牌女明星。当时南京路上的王开照相馆很有名,一些男女大明星都在那里拍明星照。每当看到王开橱窗内摆出大明星的漂亮照片时,她就会驻足欣赏。进入大学以后,郑苹如还曾通过朋友关系到当时上海有名的明星影片公司请求当演员,其父是一个传统观念很重的人,断然否定了郑苹如当演员的要求。演员当不成,明星梦无法实现,她就迷上了拍明星照,她时常到王开模仿一些明星的姿态拍照,有的还被陈列在了王开照相馆的大橱窗内,她的照片,曾被1937年出版的第130期《良友》杂志选中,刊登在封面上,成为不是明星的明星。
  郑苹如虽然出生在日本,并有日本人的血统,但她特别热爱自己的祖国,这同她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有关。郑苹如时常跟着父亲进出同盟会老朋友于右任、陈果夫和陈立夫等人的家,父亲的这些老朋友都很喜欢郑苹如,视同自己的女儿一样。
  1932年“一•二八”事变,日本侵略者进攻上海,上海人民与十九路军同仇敌忾,奋力抗击侵略者,在这场上海保卫战中,郑苹如买了慰问品跟着慰问队上前线慰问抗日将士,为负伤的将士们洗衣、倒水、擦脸。郑苹如还自己花钱印了许多宣传抗日的传单,与同学们一同到浦东张贴和散发。在学校组织的抗日爱国文艺演出中,郑苹如自编自演的话剧《抗日女生上前线》博得了师生们的一致好评。

                   加入抗日地下秘密组织

  1937年春,郑苹如毕业于上海法政学院春季班。二十三岁的她正坠落在甜蜜的爱河之中,打算秋天与时任上海航空作战大队小队长的未婚夫王汉勋到香港旅行结婚。
  天有不测风云。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发动了全面侵略战争,同年8月13日,日本侵略者进攻上海。郑苹如积极支持抗战,除了捐钱捐物,还帮助未婚夫王汉勋的战友家属做事:一些航空战士在与敌机作战中牺牲,家属需要帮助与慰问,郑苹如就带上礼品一户一户登门探望与慰问。
  1937年11月11日,晚6时左右,正在伏案撰写抗日话剧剧本的郑苹如忽然听到窗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郑苹如打开门,来人是她的未婚夫王汉勋,他是来向郑苹如告别的。航空作战大队接到命令将于午夜西撤,王汉勋深知,这一别也许将永远天各一方,为了再见郑苹如一面特地赶来。王汉勋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张他新近拍的全身照,照片的背面写着:“亲爱的苹如,留念!永远爱你的汉勋。”他紧紧拥抱郑苹如,说,等打完了日本鬼子我们再结婚!随即驾着吉普车消失在夜幕中。
  1937年11月12日深夜,驻守上海的最后一支中国军队西撤,上海沦陷,租界则成了“孤岛”。
  自“八一三”上海保卫战打响,上海社会各界开始组建抗日地下机构,郑钺被任命为最高法院上海特区法庭最高检察官转入地下参与抗日工作,并掌握着一台与重庆保持秘密联络的电台,对外则称辞职在家养病。与此同时,郑钺同盟会时期的老朋友、时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掌握中统实权的陈果夫找过郑钺,与其商量郑苹如加入中统地下抗日组织之事并获同意。
  陈果夫特邀郑苹如参加地下抗日组织,是因为郑苹如有日本血统,从小生长在日本,会讲一口流利的日语,家属中与日本高层人物有来往,了解日本人的各种习惯,加之她年轻、漂亮、有文化,是打入敌人心脏的最佳人选。1938年1月,陈果夫通过特别的途径把郑苹如介绍给本家亲属、时任国民党上海市党部常务委员、调查统计室负责人陈宝骅,让其把郑苹如发展到抗日“团体”中来。一天下午,陈宝骅把郑苹如约到法租界霞飞路(今淮海路)一幢法式洋房内,这是抗日组织的秘密联络站。郑苹如在这里接受“培训”,掌握了收发电报、射击、密写等 “特工”必须具备的技能。

图一 1924年,郑苹如一家的合影
图二 高中时期的郑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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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告奋勇”打入魔窟

  上海沦陷后,日本侵略者一边大肆捕杀抗日志士,一边四处搜罗走狗汉奸。1938年1月起,日本侵略者在上海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血腥诱降”。在日本侵略者的诱降名单中,就有郑苹如的父亲郑钺。敌人把郑钺列入了“自己人”的名单中——一个日本女婿、儿女们都出生或生活在日本的家庭怎么能不亲日?!
  3月的一天下午,日本“使馆”书记官清水董三持贵重礼品“拜访”郑钺,“邀请”他担任正在筹建的伪司法部部长。被郑钺以患病为由拒绝。
  已加入抗日组织的郑苹如正伺机打入敌人内部,故“自告奋勇”地表明愿替父亲为他们“工作”。凭借从小生长在日本,加上一口流利的日语,使日本人对郑苹如有一种亲切感,凡与郑苹如打过交道的日本人都对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郑苹如在“日本人社交圈”里如鱼得水,有了获取情报来源的途径与渠道。
  郑苹如先后结交了百名日本“朋友”,其中不少是日本军官、文职官员及高层人物。为了博得“日本朋友”的信任和好感,她时常主动寻找他们“聊天”,约他们在日本俱乐部喝咖啡、喝清酒,还常常邀请他们到家做客,听日本唱片,吃日本料理⋯⋯郑苹如很快可以自由进出日本驻沪军事部门等机构。掌管日本海军情报的负责人小野寺信见郑苹如漂亮、聪明,邀请郑苹如做他的翻译,甚至把一些绝密资料交给她去翻译。日本军事报道部新闻检阅室还特聘郑苹如为日军新闻电台的播音员。驻沪日军特务机关长片山大佐对郑苹如更是“关爱有加”,时常在重要会议或场合中将郑苹如带进带出,许多日伪高层人物视郑苹如为片山的私人秘书。

                     秘密绑架日本首相的儿子

  1938年12月初,郑苹如得到一份总部的密电:要她利用自己与日本方面的特殊关系,绑架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在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学习的儿子近卫文隆,想以此通过外交谈判逼日本退兵。
   近卫文隆是日本首相近卫文麿的长子。近卫文麿曾送他到美国留学,但近卫文隆在美国沉迷于吃喝玩乐,不思进取。无奈之下,近卫文麿只好又把他送到由日本人1900年开办的上海东亚同文书院。还专派了一个在该院毕业的日本人中山优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近卫文隆来到中国后依旧是我行我素,赌博、嫖妓、看赛马,为所欲为。对日本驻沪的头目们来说,近卫文隆想不想读书并不重要,怕的是他的“乱来”和“惹事”会影响他的自身安全。尤其是近卫文麿的谈判代表早水亲重深感“责任”重大,因为近卫文麿曾特别叮嘱他看管好近卫文隆。百般焦虑,早水想到了郑苹如,想让郑苹如去“照顾”近卫文隆。
  1938年秋末的一天,日本驻沪“领事馆”举行“日中和平联谊会”,郑苹如作为嘉宾和翻译出席。早水把郑苹如介绍给近卫文隆,让他俩交朋友。郑苹如的美丽和高雅让近卫文隆倾慕不已,经常打电话约会郑苹如。一来二去,近卫文隆视郑苹如为“未婚妻”,对她口无遮拦,时常无意间说出自己听到或得到的重要消息。“讲者无意,听者有心”,近卫文隆成了郑苹如重要情报的来源之一。
  一个周末的下午,郑苹如把近卫文隆约到巴拿马夜总会“谈情说爱”,借机把他灌醉后,带到一家酒店客房“软禁”。再由地下组织派人,通过水路把近卫文隆带出上海。
  没想到,总部收到郑苹如的“得手”电报后,却复电马上“放人”。原因是近卫文麿在日本算是“温和派”,担心一旦把他逼急了会变向强硬派一边;另外,绑架其子未必能达到逼日本退兵的目的,反而会引起日军在上海进行大搜捕和大屠杀,致使更多无辜者遭殃。
  那天,日本方面得知近卫文隆“失踪”后,沪西日本宪兵队紧急出动,封锁所有交通要道,特务机构也派出人员在租界内乱窜,四处打探。直到郑苹如与近卫文隆手挽着手“回家”,并得知他俩在客房“过夜”,日本头目们才放下心来,认为是虚惊一场。

图三 郑苹如在校园的留影  获得汪精卫叛变的情报

  1939年8月底,一个星期六晚上,日本驻沪“总领事”在“领事馆”的草坪上举办纳凉舞会,这是一个小范围、高规格的舞会,参加舞会的都是日本在沪的政界和军界要人。郑苹如应早水亲重之邀赴会。
  舞会上,郑苹如成了日本大人物眼中的艳丽“樱花”,一个个抢着要与她共舞,郑苹如则有请必跳。在这次舞会上,早水亲重不无得意地向郑苹如吐露了一件机密:日本方面秘密派去重庆的人已经同国民党的“二号”接触了,“二号”表示愿意同日本人合作。
  翌日上午,郑苹如将二号人物汪精卫即将叛变的情报迅即密报重庆。然而,这一重要情报并没有引起上峰的注意。
  1938年12月初,郑苹如再次从日本驻沪高层人物处得到“可靠情报”:汪精卫已同日本人“谈妥事宜”,准备离开重庆“变节投敌”。郑苹如再次发出绝密加急电报:“获悉大二号已与日本方面勾搭,近日将有异动,务必采取行动加以阻止。”
  但是,这份绝密急电,依然没有引起重庆大佬们的注意。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国家的“二号人物”会投敌、当汉奸。但就在郑苹如的这份密电发出后的第三天,汪精卫突然“失踪”,去向不明。
  1938年12月29日,汪精卫在越南河内公开发表投降日本的“艳电”后,重庆方面才如梦初醒,但为时已晚。

                     几度谋刺丁默邨

   汪精卫的公开投敌叛国,使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曾任中统第三处处长的丁默邨和原中统干事李士群在日本“使馆”书记官清水董三的引领下,拜见了日本特务头目土肥原,呈上了他们组织伪特工机构的“上海特工计划”。该计划很快获得日军方面的全力支持,并成立了“特务工作机构”,地址在极司菲尔路(今万航渡路)76号,丁默邨和李士群把一批地痞流氓、乌合之众网罗到一起,组成了一支汉奸队伍。
  1939年5月,汪精卫来到上海,和丁默邨与土肥原进行了秘密会谈:承认丁、李的特务组织为汪伪政府的秘密警察,同意成立“特务工作总司令部”;汪精卫任命丁默邨和李士群为即将成立的伪政府内政部长、江苏省主席。从此,丁、李特务组织成了日本侵略者与汪伪政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开始全面暗杀抗日志士和抗日群众。铲除丁贼成了当务之急。
  郑苹如接到总部命令,要她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丁默邨,以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郑苹如深感责任重大,她明白,想除掉丁必须了解他的行踪、生活规律与爱好,要掌握这一切就必须接近他。好在郑苹如时常出入各种重要社交场合,早已引起了好色的丁默邨的注意。
  5月末的一天下午,日本驻沪“总领事馆”举办了一次高级别的“中日亲善,东亚共荣”联欢会。联欢会结束后举行了晚宴,郑苹如被安排在贵宾席包房,与丁默邨等日伪头目觥筹交错一番之后,丁默邨对郑苹如立时有了“好感”。临别,丁默邨主动提出送郑苹如回家。
  丁默邨没有直接把郑苹如送回家,而是带她到了霞飞路上的一家咖啡馆。交谈中,郑苹如得知丁默邨曾是她在民光中学上学时的校长,而当丁默邨得知郑苹如曾是民光中学学生时,就对郑苹如特别“亲切”,由此“称兄道妹”,开始了交往。丁默邨隔三差五约郑苹如跳舞,喝咖啡,吃大餐。
  然而,丁默邨每次带郑苹如去的地方都是一些保安十分严密的场所,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要行刺他非常困难。有时说好去巴拿马舞厅跳舞,最后去的却是大华舞厅。有一次,郑苹如约丁默邨到一家他喜欢的咖啡馆喝咖啡。可车刚到咖啡馆门口,丁默邨马上让司机驾车离去,郑苹如问他为什么,丁说,他发现咖啡店附近有三个神情不定的人站着,按他的职业习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总部不断下令催促,要求务必尽快动手。但要想在公共场所行刺丁默邨显非易事,想来想去,郑苹如等人决定,在郑苹如家门口行刺丁默邨。
  8月14日,丁默邨约会郑苹如,郑苹如随即安排人员潜伏在郑家附近。晚上10时左右,天空突然雷声隆隆,狂风四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风雨中,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停在了万宜坊弄口,这是丁默邨送郑苹如回家的轿车。郑苹如下车后对丁默邨说家里没人,希望他送她到家里,丁默邨一听,深感这是一个“良机”。但正当丁默邨打算下车时,忽然透过车窗看到有几个黑影向汽车走来,狡猾的丁默邨马上命令司机开车。
  轿车在风雨中迅速启动,快速离去。埋伏在附近的除奸人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丁默邨的汽车消失在风雨交加的夜幕中。
  1939年12月22日,丁默邨约郑苹如去虹口一个朋友家聚餐,郑苹如马上把消息告诉上峰,上峰决定让郑苹如以要丁默邨送圣诞礼物为由,骗丁默邨到静安寺的西比利亚皮货行买大衣,从而寻找机会刺杀丁默邨。
  那天吃完午餐,丁默邨陪着郑苹如来到西比利亚皮货行。然而丁默邨刚进入商店,马上转身道:“你自己挑选吧!”他将一叠钱朝郑苹如手里一塞,匆忙奔出商店坐上轿车。
  砰、砰、砰……一阵枪响,子弹打在防弹车窗上,丁默邨再次逃过一劫。
  这次刺杀行动的失败,引起了丁默邨对郑苹如的怀疑。

图四 1937年7月,第130期《良友》杂志封面刊登了郑苹如的照片。  未能得手的最后绝杀 

   1939年12月25日,圣诞节,英法租界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郑苹如家里却是冷冷清清,一夜没有睡好的郑苹如在房内精心打扮着自己,因为晚上要赴丁默邨的“约会”,她要单枪匹马去执行刺杀丁默邨的任务。
  下午5点钟,郑苹如身穿一套深蓝色的套装,脚蹬一双黑色靴子,外披一件红色长大衣,腰夹一只白色小皮包,梳一个长波浪发型,脸上施着胭脂口红,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走出家门。出门时,她双眼定定地看了看自家的这幢房子,表情中流露出一种依依不舍的神态,随后朝弄口走去。
  郑苹如走到弄口,丁默邨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弄口侧面马路旁,一见郑苹如,丁默邨马上露出一副殷勤的谀态,郑苹如刚跨上车,发现后座上已坐着两个打扮时髦而妖艳的女郎,郑苹如惊讶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她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轿车刚停在沪西舞厅大门前,二十几个特务急忙围住车,丁默邨下车就挽着郑苹如朝舞厅走,这帮人簇拥着他俩走进舞厅。在丁默邨预订的席位上,已有一位时髦女郎坐在那里。郑苹如注意到,舞厅内走来走去的各类人员中,有不少人都用眼角注视着她,每条走道、每扇门旁都站着一些行踪怪异、神态高度紧张的“陌生”人,更让郑苹如感到惊讶而异常的是:她是沪西舞厅的常客,而今天舞厅内的男女服务员好像特别多,其中不少都是生面孔,他们只是在舞厅内走动,根本不为客人端茶倒水,这一奇异的场景,更让郑苹如感到了丁默邨是早有布置。在这种严密的监控下,郑苹如深感很难下手,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露出破绽。郑苹如心里有些着急与不安,手枪放在小白包里,一动包就会引来身旁那些女郎们的警觉。郑苹如灵机一动,提着小白包朝厕所走去,两个时髦女郎忙亲热地跟着郑苹如一同进入女厕所,郑苹如关上厕所门,迅速从包中取出手枪藏入靴子边沿内,随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舞会开始了,优美的乐曲声中,丁默邨邀请郑苹如跳舞,故意把郑苹如带到离座位较远的舞厅大柱边,使郑苹如看不到自己座位上放着的包,跳舞过程中,两个女郎紧紧围绕在丁默邨与郑苹如的身旁。
  一曲舞毕,郑苹如回到座位,假装要补妆,打开包发现自己包内隔层的拉链被动过,知道已被坐在身边的女郎检查过。为了使丁默邨放松警惕,郑苹如利用跳舞间隙频频向他敬酒,想乘他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干掉他。但老谋深算的丁默邨每次都是礼节性地略微抿一口。一招不行,郑苹如又生一计。当丁默邨抱着郑苹如跳到舞厅一处大柱后时,郑苹如乘丁默邨向前迈步时故意脚步往后慢移,丁默邨的脚正好踩在了郑苹如的右脚背上,郑苹如马上“喔唷”一声,随即蹲下揉脚,想趁机从靴子内取枪。然而丁默邨马上紧紧握住了郑苹如的双手。就在这时,围着丁默邨跳舞的两个女郎迅即快步过来,把弯腰的郑苹如抱住,在郑苹如的腰间摸索,寻找证据。
  郑苹如回到座位,依旧同丁默邨说笑,一副若无其事、轻松而又矜持的样子,但内心却非常的不安,深知在今天这种场合除掉丁默邨几乎没有可能。为了不留下物证,郑苹如又以上厕所为“掩护”,迅速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大手绢,将手枪包在里面,特意在地上弄脏后从厕所的窗口扔到外面。
  郑苹如回到座位片刻,伪特工总部第三行动大队队长、丁默邨的心腹林之江匆匆走进舞厅,把丁默邨叫到舞厅大门口耳语了一番。随后,丁默邨又微笑着走到郑苹如身旁坐下,并与郑苹如干杯。舞会结束,郑苹如上了丁默邨的车,后座上,仍旧是两个时髦女郎把郑苹如夹在中间。
  车在夜幕中快速奔驰,路上冷冷清清,不见行人,丁默邨的车后紧跟着两辆吉普车。当汽车开进忆定盘路(今江苏路)37号“和平军第四路军司令部”停下时,郑苹如一切都明白了……
  十天后,郑苹如又被送入了76号,这是上海人都知道的杀人魔窟,凡进了76号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等待着郑苹如的是灭绝人性的逼供与摧残。

                       就 义

  1940年2月,一天午夜时分,上海西南郊外一条通往荒凉刑场的泥路上,突然驶来了一辆囚车。
  囚车在刑场的一座小土坡前停下,十几个身穿黑色棉大衣的便衣特务匆匆打开车门跳下车,如临大敌般端起枪站在后车门的两旁。两个便衣特务把一个披着长发、两手前铐的女子押下了车,她就是郑苹如。
  郑苹如被两个特务押到了小土坡前,郑苹如身着金红色的羊毛内衣,外披红色的皮大衣,挂一根鸡心嵌有照片的黄金项链,手戴一枚钻石戒,天生丽质和漂亮的穿着,使她此刻站在黑夜的车灯前,如神话中的红衣天使,美丽动人。
  郑苹如非常平静地站着,脸部上仰,双眼定定地看着天空,眼角处滚出了几颗泪花,内心思绪万千;她不是因为自己将要死亡而流泪,而是舍不得离开自己年迈的父母、弟妹、朋友和恋人;她渴望甜蜜的爱情和幸福的生活;她盼望着抗日的早日胜利,能和心上人进入婚礼殿堂……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将要永远、永远地离她而去⋯⋯
  临刑前最后一分钟,郑苹如用手揉了揉吹散在脸上的头发,随后整了整衣服,苗条的身体挺了挺,脸部又再次仰望天空……
  枪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震荡苍穹,抗日女英雄郑苹如凄艳地倒在了血泊中,一个美丽的身躯在这恐怖、寒冷之夜香消玉殒,她永远地走了……

                        尾 声

  1947年7月13日,火炉南京。老虎桥监狱内,被关押的大汉奸个个大汗淋漓,尽管环境恶劣,但被炎热煎熬得疲惫不堪的他们都昏昏入睡,仿佛又是宁静的一天。
  下午2时,监狱南面的一间囚室的铁门被打开,杀害郑苹如及许多抗日爱国人士、双手沾满鲜血的大汉奸丁默邨,被押上了监狱的刑场。
检察官:“姓名、年龄、籍贯、住址?”
  丁默邨低着脑袋:“丁默邨,四十五岁,湖南常德县人,家住上海愚园路1010号。”
  检察官:“你因何案被押?”
  丁默邨:“因汉奸案被押。”
  检察官提高声音:“本案判你死刑……你有何遗言留给家人?”
  丁默邨脸色苍白,颤抖着身体,无力地道:“没有。”
  检察官命令法警:“将该犯丁默邨执行枪决!”
  一颗正义的子弹,结束了丁默邨罪恶的一生。
  郑苹如的英灵终于得到了安慰。
  又过了六十二年,2009年6月6日,上海各界人士和党派组织在上海福寿园为抗日除奸女英雄郑苹如举行了塑像落成典礼。 
 

图五 郑苹如与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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