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老照片,是1944年冬由任职滇越铁路的我的姐夫邓和丰拍摄,虽岁月已流逝了60个春秋,然回忆起往事仍历历在目。从照片上看,一辆法国造蒸汽机车正喷烟吐雾,奔向远方。前面路轨枕木、碎石已被往来的人流踏平,行人全无。看似幽静,然而此时云南正处于内忧外患,积弱积贫的抗战年代。
云南之有铁路始于清宣统二年(1910年)。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法帝国主义强迫清政府会同云南洋务局在云南河口至昆明取得兴办铁路的特权,使用期99年。铁路的修筑使交通闭塞的云南打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滇越铁路南联越南的海防,北接四季如春的昆明,云南十八怪:“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虽法国人修铁路是出于控制云南的对外交通命脉,抢夺云南的丰富资源。然而蒸汽小火车的运行,使闭关锁国的云南迈出了近代化的步伐,火车运来了德国西门子(SIEMENS)公司的机器,建成了我国第一座水电站,开创了耀龙电灯公司,昆明从此结束了油灯照明的历史,用上了英法的碾米、磨面机。法、英、美、日、德的舶来品,越南“东京米”经滇越铁路充斥昆明这座古老的城市。闪光的锡锭、钨砂、普洱茶、云南白药也从这条铁路流到海外殖民者的手中。
1937年卢沟桥事变,日寇疯狂入侵,国土沦陷,沿海工厂、学校搬迁到昆明,于是昆明人口猛增。滇越铁路小火车日趋繁忙,补充给养,运输辎重,南来北往。
1940年9月26日日寇登陆海防,战火蔓延,威胁云南。驻防滇军将河口至碧色寨路轨拆除,炸毁通往越南老街的河口大桥,使日寇不敢贸然向滇南进犯。
1945年8月15日,经八年抗战,日寇无条件投降,昆明万人欢腾。抗战胜利后,云南百废待兴,次年国民政府交通部指令修复滇越铁路河碧段,正当工程在艰难进行时,蒋介石却忙于打内战,战事节节失利,政治腐败,经济崩溃,无力负担修路经费,至1947年河碧段修复工程全部停工。
日月如梭,历史的车轮在前进。解放后,贵昆、成昆、南昆、内昆铁路相继通车和高速公路的发展,滇越铁路小火车衰老了。历经百年沧桑的滇越铁路小火车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人们回顾云南交通往事的历史见证。
图① 1944年冬,一台法制蒸汽机车奔驰在滇越铁路上。
图② 1947年,滇越铁路河碧段修复被迫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