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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十八年
2015-03-26 23:21:05 作者:丁东 热度:4555℃ 收藏

  《老照片》问世于1996年底。在北京刚投放市场,朋友孙珉就向我作了推荐。我一看,果然很有味道。中国出版物在《老照片》之前,以图片为主体的画册和以文字为主体的书籍是两个不同的品种。画册用铜版纸等高档纸张印刷,一般读者买不起。书籍一般用书写纸、胶版纸印刷,有图片则用少量铜版纸插页置于卷首。图文混排的也有,但图片往往印刷质量不高,不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老照片》最初定价6元5角,它以普通书籍的价位,推出了图片与文字相得益彰的读物,填平了画册与书籍的鸿沟。当时,我是《中国摄影报》特约记者。我向该报主编陈淑芬提出建议,召开一次小型研讨会,探讨《老照片》的文化意义。请来的嘉宾有孙珉,还有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的主编朱正琳。会后整理了纪要,在《中国摄影报》发表出来。
  第一次和冯克力见面是在北京,时间我记不清了。当时《老照片》被其他出版者模仿、搭车,最热的高潮已过,开始趋于常态。冯克力和张杰来北京,送了我几辑,问我能不能为之供稿。我见第九辑有张志新的故事,第十辑有遇罗克的故事,就说,我可以写王申酉的故事,手里有他弟弟送我的照片。这样,我写的《寻找王申酉》发在第十二辑,很快被其他媒体转载。从此,我进入《老照片》作者的行列。
  克力觉得和我志趣相投,让我担任特邀编辑,参加组稿工作。从第十四辑起,我开始参与组稿。我在唐达成家看过一张他被打成右派,在唐山柏各庄农场劳动改造,妻子马中行去探亲的照片。照片上两个人都在笑,妻子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丈夫是强作欢颜的苦笑,背后是农场的砖房,从中可以感受到人世沧桑。唐达成已经去世。我请马中行撰写了《忆达成》,和这张照片以及其他的相关家庭照片,一并在《老照片》发表。
  摄影家李晓斌是我的朋友,其代表作《上访者》是当代中国纪实摄影的里程碑。我想,《上访者》可能不是孤立的一张照片,他当时或许拍摄了同一题材的其他照片。一问李晓斌,果然如此。他家与天安门广场咫尺之遥,在胡耀邦大规模平反冤假错案期间,他拍摄了许多各地群众到北京申冤的照片。1998年纪念三中全会二十周年,中央电视台找他做节目,他把这些照片整理出来,最后电视台还是只敢展示已有定评的《上访者》一幅,其余仍然未见天日。我请晓斌把锁在抽屉里的其他照片拿到《老照片》发表,仍让读者感到心灵的震撼。
  2000年冯克力、张杰来北京组稿,和我商量选题。我说在网上看到戴晴写黄万里的文章,感触很深。克力问,能不能联系黄万里,我们介绍一下他的故事。黄万里是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我平素和水利不搭界,于是求助李锐老。他曾是新中国水电事业掌门人,在三峡问题上与黄万里同气相求。我给李锐老打去电话。他说,认识黄万里,但手头没有他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另外一个朋友的电话。经与那位朋友咨询,我们拨通了黄老的电话。黄老听说想要拜访他的客人来自山东,十分高兴。原来,黄老的夫人丁玉隽是山东人。当下约定,第二天上午到他家见面。当时朋友赵诚正好在旁边,愿与我们同行。于是,四人打的来到清华大学九公寓黄万里家。
  黄老当时已经89岁,精神很好。稍事寒暄,便进入正题,与我们谈起他的水利思想。我过去知道三门峡工程是新中国建设史上最大的败笔之一。但黄老对黄河的分析仍然让我眼界大开。我忽然醒悟,河流也是有生命的,而黄老学说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能把河流当作活的生命来尊重。那天,他从黄河谈到长江,又谈到雅鲁藏布江,谈到他给中央领导人的上书,谈到有领导人委托人给他回话。我还问他,您被打成右派以后,父亲黄炎培有什么看法。他说,他同情我,但无可奈何。黄老兴致勃勃,侃侃而谈,两个多小时仍意犹未尽。可惜那天我们没带录音机。冯克力、张杰忙着翻拍黄家相册上的老照片,只有赵诚临时作了一些笔记。告别黄老以后,四人商量这个专题怎么做?决定文章由赵诚执笔,和黄老提供的照片相配,当年9月刊登于《老照片》十五辑,题为《但教莫绝广陵散》。文章反响十分强烈,由此赵诚和黄万里及家人建立了信任。黄万里去世后,冯克力又提议赵诚为之立传,这就是后来出版的《长河孤旅》。
  在组稿过程中,更值得一说的是在《老照片》首发了章诒和的文章。章诒和是研究戏曲的专家。我早就读过她回忆父亲的文章和戏剧评论,印象很深。直到2001年才与她相识。当时,她的《一片青山了此身》已经成稿,香港愿意出版,觉得篇幅不够一书,于是找谢泳联系,想与谢泳此前写的《罗隆基传》合成一书。她通过章立凡找到我,我又找到谢泳,一起在她家见面,谈得很投机,她请我们吃饭。临别时,送给我们一份文章复印件。我和谢泳到日坛公园的长椅上展读,三万多字,一口气看完,连声赞叹:好文章!好文章!不久冯克力和张杰来北京,我赶紧通报:最近认识了一个高人。他们两人读了我保存的章诒和文章复印件,也很兴奋。要我带他们去拜访章诒和。于是我们去了章大姐家。她又送我们《两片落叶,偶然地飘落在一起》和《正在有情无思间》。冯克力、张杰看了之后,就向章大组提出在《老照片》发表的愿望。章大姐当时没同意。她说,现在不能发表,免得媒体打扰,让我安安静静地再写几篇。你们如果需要稿子,可以给你们介绍别的作者。我们当时对章大姐说:《老照片》并不缺稿,缺的就是你这样的稿子。
  冯克力回济南后,经常来电话催我,问章大姐是否同意发表她的文章。我就给章大姐去电话,说《老照片》的社会反响不错,发表别人的稿子,从来要求作者提供相关照片。但您只要同意发表,我们自己寻找照片。她还是不同意。直到一年后的2002年8月,章大姐突然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我要过六十岁生日了,决定自我庆祝一下,你们可以发表我的文章了。于是,我马上给克力打电话,通知《老照片》赶快上章大姐的稿子。他们从史良的亲属那里找来一组照片,在2002年底发表了《正在有情无思间》。印出后,冯克力告诉我,这篇稿子太绝了!不光是文化人看好,印刷的工人,出版社的校对,也特别喜欢。我说,既然这样,章大姐的稿子你就接着发吧。当时,克力已经拿到了那篇写张伯驹的《君子之交》。这篇文章远远超过《老照片》以往文章的篇幅。我对克力说,这篇文章你一定不能删,如果删了,以后章大姐的文章就不会给我们了。于是,决定分两辑连载,应克力之约我为那辑《老照片》写了一篇题为“破例的理由”的书末感言。接着,《老照片》又连载了写康同璧母女的《最后的贵族》。康同璧的照片很难找,但《老照片》又不能不配照片。后来请吴家瑾老师找到老摄影家牛畏予,才找到她在“文革”前拍摄的康同璧照片。
  章大姐虽然到了花甲之年才开发表散文,但起点非常高。她的散文,注定会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新坐标。首发章诒和,也成为《老照片》永远的佳话。
  朋友王南海是个工程技术专家,业余爱好摄影。他认识的孙建三先生,保存着大量的老照片资源。原来,孙建三的父亲名叫孙明经,是中国纪录片和电影摄影教育的先驱,也是一位经历不凡的图片摄影家。他一生四次万里拍摄,1937年从华东到西北科考摄影,1938年至1939年到四川西康科考摄影,1940年至1941年到美国科考摄影,1942年至1945年到云、贵、川三省科考摄影,拍摄电影的同时拍摄了数以万计的照片。在共和国时代,他担任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张艺谋曾师从于他。他于1992年逝世。留下的5000多张照片和底片保存在孙建三手里。我和王南海拜访孙建三以后,很快把这一线索告诉冯克力。以孙明经留下的底片为基础,冯克力与孙建三合作,不但在《老照片》上陆续发表了若干专题,还出版了好几本图文并茂的书籍。孙明经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四十年代在大西北、大西南拍摄的珍贵画面,得以与新世纪的读者见面。
  《老照片》就要迎来出版一百辑了。不论大陆还是海外,都有不少忠实读者在阅读和收藏。十八年来,中国先后出现的杂志型图书(MOOK)难以计数,但持续时间之长,出版期数之多,文化影响力之大,均无出《老照片》其右。参与《老照片》编辑期间,我先后结识了冯克力、张杰、汪家明、刘瑞琳诸位同道。后来汪家明调任三联书店副总编辑、人民美术出版总社社长,刘瑞琳调任广西师大出版社总编辑,仍然是朋友。打交道更多的是冯克力和张杰。他们没有令人羡慕的高学历,却对历史情有独钟,在把握历史的神韵方面,和我有许多默契。我还曾和克力一起,到中国人民大学围绕老照片的话题,与大学生对话交流。有一次澳门举办以历史记忆为主题的国际学术讨论会,我提交的论文就是《老照片与历史记忆》,后由法国汉学家潘鸣啸教授译成法文,发表在法国的学术杂志上。
  《老照片》是一片有魅力的精神沃土,我吸引过许多人到这里耕耘。其中有我认识的文坛长辈李锐、冯兰瑞、何方、何家栋、何兆武、戴煌、蓝英年,有我的朋友和熟人郭小林、陈为人、老鬼、贺阳、王端阳、张立华、杨荣甲、胡战生、徐方、杨刚,还有我的太太邢小群,妹妹丁宁,为《老照片》供稿后,他们都对《老照片》产生了良好的印象,感受到了和读者分享往事的愉悦和历史记忆的尊严。
  愿《老照片》一路走好,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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