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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老照片》第二十九辑,“台湾高山族酋长的两位公主”一图吸引了我,这两张曼妙的面孔太熟悉了。细读了樊先生《高山族公主的照片》一文之后,我即找出1948年寄自台湾的一张照片,反复比对确认无疑:我所收藏的“日月潭高山族姑娘”照片即是这两姊妹。所不同者,一拍于陆,一摄于舟,及服饰上的差异而已。
我最初看到这张照片,是在1960年代初,我大姊许秋子的相册上。相册中单独一页镶有四张台湾旅游风光人物照,照片上印有白色字体的景物名称,“日月潭高山族姑娘”即为其中之一。其余三张是“台北火车站”、“台中公园银桥”和“台北桥”。我一向喜欢有人文背景的图照,一看之下有些心动。及至看到照片背面有钢笔行书“给秋子,史村于台湾,卅七年九月十一日”字样及对照片的介绍文字,便思据为己有。当下也未顾及史村是何人物,照片是否为大姊所珍爱,立即向大姊索要。也许出于爱弟之心,大姊居然将之送给了我。自此照片易主。
现在我们来看史村写在照片后面的短文。
日月潭高山族姑娘(图①):这是日月潭二位高山族番公主。在台湾,她们是类似博物馆中的人物,很负盛名,专供游人访问。日月潭为胜地,潭在山上,经日人设计,潭中贮水供全台之用,也是全省用电的源头。
台北火车站(图②):直贯南北的铁路,是台省的大动脉,五十一年来火车每隔两小时行驶一班,从未间断。只有在“二·二八”那两天交通断绝,是史上最惨痛的一页,将永远留在本省人和外省人的记忆里。图为全线最堂皇的车站,这里每天吞吐着数万旅客和若干行李货物,造成台湾的繁荣。
台中公园银桥(图③):本年元旦,游过台中公园,但触目荒凉,没有什么兴致归来。园地很宽,山水齐备,只是无甚修整,惟河中的划船,当有一点味儿。台中酷热,未若台北清爽。在台北,我们每于月夜,踯躅棕榈树下,柏油路上,清静气氛,也不亚于公园也。有道是,台湾到处是公园,真的,公园倒为逊色。
台北桥(图④):这条桥,横在宽阔浩瀚的淡水河上,是台北市到台北县的孔道。桥上中央是汽车道,可容汽车三辆横排。两旁是行人道。游人徘徊桥上,俯视淡水河,帆影疏落,群山晦明,别有乐趣。
区区三百余字,简练且具文采,包容了历史事件、水电交通、人情风物、地理气候,等等,还有个人感喟。从中可解读出不少画面以外的信息。让我对台湾这块虽不遥远却难以接近,因而全然陌生之地,有了视觉的接触,情感的飞越。
多少年来,我不时把玩欣赏这几张照片,不免遥思遐想:火车站、大铁桥仍在吗?台中公园是否依旧寂寞荒凉?那两位公主常年消闲于黛山碧水之间,当能红颜永驻;然岁月流逝,终有青丝易色之时,她们又归宿于何方?
读了樊建川先生的文章,知道当年的妙龄公主毛阿金已是儿孙绕膝,晚景优游,可慰。然其妹毛便宜又如何,文中未见提及。
我本是书店常客,惜乎未见到樊先生《一个人的抗战》一书。自恨疏漏。不然的话,这种图文并茂,讲述过往年代的书,我定会购读。
这几张风光人物照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了,在我的相册里也已躺了四十余年。而照片的原主人、我大姊已于1975年去世,年仅48岁,睹物思人,不胜唏嘘。
至于史村先生祖籍何处,为何去台,前既未询之于姊,后更无从知晓。据家族中人讲,他有可能是大姊1946年在广州中山大学读书时的同班同学。史村先生如果健在,应有八秩高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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