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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百年家谱——我的家族故事
2024-01-04 10:24:15 作者:田 野 热度:2003℃ 收藏

我的老家位于黄河岸边的山东省济南市济阳区王荣村。2019年9月,我前往遥墙机场时于家中小坐。在拜访族中一年近九旬的“恩”字辈爷爷田恩起老人时,在其家中见到田氏家谱及世系图一份。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本着追根溯源的想法,我开始整理这份家谱,将旧本影印下来,将原谱移交济南市档案馆永久保存。把整个家谱通序,反复理顺,逐步对整个家族有了具体的、更多的了解。据家谱记载,我们田氏先民们从明洪武二年(1369)便择居济水之滨、黄河岸边,在这里生活繁衍至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了。

一、田氏家谱

我看到的这份田氏家谱,成书于民国二十八年(1939)仲冬月,由洄河石卿印务局印制,共210页。其谱首页:五世同堂。共分为三个部分:通序、系序、谱系表(分为总支、二支)。

图1 田氏家乘封面

图2 田氏家谱内文

通序记叙了始祖太公,自明洪武二年由冀州枣强县城南,择居山左(即山东省)济南府邑河北济水之滨(济阳)。始祖长兄名“佩”,二弟名为“翁”。遂以姓为村名,谓曰“田家庄”。翁祖迁至济邑城西王荣村,从此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后代有能文的,有能武的,乐善好施,著书立说,虽无科第之人,但也知书达礼,称得上诗书门第。后逢兵荒之时,烽火频起,谱牒文本遗失较多。

始祖及先辈期间,有些断序,至续谱时的民国二十八年,已有五百余年历史。后族叔振海、服叔景芳等人说,水有源才能长流,木有本才能叶茂,人无本怎么代代相传呢?活着的后人怎么才能不忘祖宗呢,于是倡议续修。所幸族内有迁居张仙寨的后人尚有谱根可查,并且族中有叫万祥的愿意出资,族内能干事的都愿意为此出力,这样在丙寅年(1926)农历十月开始细心研考谱根,广泛搜集,远承古人,遵照先辈们所修编的谱本,秉承原有格式进行续编修谱,经采访、征名、造册、梳理分支派别,绘制世系图,按次理清谱本,并形成稿,但因经费支绌没能及时刊印。后由族众商议,出售庄东坟地内的百余株柏树,得九百余元,置祭田,修碑,继谱,众人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终于民国二十八年家谱得以刊印。

从无谱到有了家谱,一看便知谁与谁是同支,谁与谁是远派旁系,由此,虽后人繁衍兴旺,自上而追溯均能查对,从前如果不知道始祖一人可以不敬重,但从今往后凡是本族的无论是工、农、士、商,都务必期望不忘木本水源,家族和睦为善。这次修谱还续修了辈行十六字:迺修其德,嗣续克昌,继述惟善,延寿增光。我父亲这一辈为“修”字辈,父亲兄弟四人依次为田修文、田修武、田修圣、田修贤。

图3 高祖父

图4 曾祖父

二、奶奶和爷爷的故事

我奶奶叫李万英,生于1907年,也就是清光绪三十三年。奶奶的娘家在济南市济阳区葛家村,是我们王荣村的邻村。对于奶奶我没有记忆,后来听妈给我讲奶奶的故事,用妈的话来说,“你奶奶就是一个传奇”。

爷爷家只有兄弟两人,世代为农,家境贫寒。奶奶嫁过去后,家徒四壁,连床被子都没有,奶奶一生共养育了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为了生活,地里的活操劳完后,和爷爷起早贪黑地干起了豆腐坊。挑选、煮豆、磨豆、煮浆。晚上都是干到十一二点,早上爷爷再起来挑着豆腐,敲着梆子,挨家串户地去卖。

奶奶生二儿子的时候,正好是赶着煮浆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了,自己到灶屋里的灶台前生下了孩子,用牙齿咬断脐带,找了个破麻袋片子包了包孩子,接着去烧火。爷爷找不到人急了,问:“急等着用火呢,干啥去了?”奶奶说是去生孩子了。爷爷生气地骂道:“早不生,晚不生,急着用火了这个时候生。”奶奶不答,只是继续烧火……生活的困苦,生存的艰难,让人绝望到一切都为了先活下去,爷爷的责骂,奶奶理解。

到奶奶生小女儿,也就是我小姑的时候,奶奶正在秋收,觉得要生了,自己在场院的一个谷堆旁边生下了孩子。接着,找了点软和的细草包了孩子,放在谷堆上,又赶回家,烧火做饭。等爷爷下地回来了,奶奶给爷爷打好洗脸水,才跟爷爷说:“你洗完脸后,先别吃饭。”爷爷问为啥,奶奶告诉他:“孩子生了,在场院的谷堆边上,你先去抱回孩子来。”

图5 奶奶和她的两个女儿及外甥们。约摄于20世纪70年代。

奶奶的这六个孩子都是劳作中出,奶奶没有休息过一天,生产后只忌三天的凉水。三天后一大家子的洗涮,照样干。为了节省柴火,一辈子喝凉水,从不浪费一粒粮食。

爷爷的家在村的道口边上,但凡有过路的都能上家里来歇个脚、喝口水,有要饭的,奶奶也是拿出家里仅有的一点吃的,尽量来让人家吃个饱饭。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奶奶会用土法给人家扎个针,放点血就好了。奶奶性格温和,没有脾气,从来是逆来顺受,没有丝毫的抱怨,没人见她发过火。村里的人都叫奶奶“好妈”。直到后来,她又为六个子女帮助照看孩子,奶奶就是为了照看我得了病。

1971年,我爸爸在淄博工作,而我还不到一岁。晚饭后奶奶抱起我说:“咱出去玩了,让你妈吃饭。”妈吃完后去找我们,看到奶奶坐在邻居家的鸡窝上,叫她,已经不能回答了,但抱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正好邻居家有来探亲的是位军医,诊断后确认奶奶是得了脑出血。后被大爷们接回济南治疗,并由二大爷照顾,直到甲寅年腊月初五(1975年1月16日)去世,享年六十八岁。

爷爷名田恩和,上面有个大哥。爷爷是个大高个,结实的身板,不光会种田、做豆腐,还会泥瓦和木工活,十里八乡的,谁家盖个房子,只要能抽出身,就一定去帮忙。到了吃饭的点,别人都急着收工了,爷爷则先围着房子仔细看,看看哪里还有什么纰漏,这些活他都只是帮忙,从不在人家吃饭。爷爷脾气大,但耿直,看见村里谁家的小孩子淘气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他不怕得罪人,都要教训一顿,教育孩子们要守规矩。由于他的正直、担当,在村里威信高,家族中有个什么事,他都是主心骨。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放焰火,整个家族的人都是集合在爷爷家门口,由爷爷领着放。

无论怎样辛苦劳作,总也不能满足温饱。在姑姑的记忆中,炕上从来没有褥子,也没有枕头,铺的是麻袋片子,盖的是小半被子。因烧火做豆腐所以炕总是热的,全家六口挤在炕上取暖。在三年困难时期,地里的庄稼不等成熟了就薅下来吃了。那年9月里的一场大雨,淹了庄稼,接下来几乎就没什么可吃的了。有一点东西也是让孩子们吃,爷爷吃做醋剩下的醋糠和花生皮,吃了就不能排便,用铁丝弯成钩子往外抠,每次都疼得叫唤,痛苦不堪。爷爷终于在饥饿和病痛中离世,那是1962年,姐姐出生的那年,但爷爷没能见到她。

爷爷和奶奶的一生受了太多的苦,遭了太多的罪,但面对艰难的生活,却没有抛弃过做人的尊严,日子再穷,也不昧着良心争贪。小姑姑,要是看着别人家吃得好,多看人家两眼,也会被斥责。爷爷和大爷爷若在正屋坐着,儿子们回家一定在一边站着,毕恭毕敬地给长辈们点烟倒水;儿媳妇回娘家也要到正屋里给长辈们磕头禀告。他们就是要让孩子们懂得长幼尊卑的礼仪。另外,他们坚持让孩子们读书,供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上学。后来大爷从学徒干到了掌柜,有了自己的门店;二大爷就职于济南锻压厂;三大爷就职于省肿瘤医院;爸爸在哥四个当中年龄最小,读的书也最多,毕业于山东机械工业学院,成为一名工程师。弟兄四个没愧对爷爷给儿子们取名于“文、武、圣、贤”的期望,两位姑姑也都在济南安了家。

三、大爷和大妈的故事

大爷叫田修文,是家中长子,出生于1926年。他上了几年私塾,后为了家里有个出路,就跟着同村里在济南做买卖的一位长辈去做学徒。大爷肯吃苦,头脑聪明,又用心学习,很快就当上了店里的会计。后来,大爷娶了大妈,大妈娘家是大户人家,通过大妈娘家的帮衬,还有大爷爷给出了钱(大爷爷年轻时“闯关东”挣下的),并和一个表兄共同出资,在济南市馆驿街的中心地段开了家做糕点的店铺,叫“文华鑫”。接着,大爷接了家里的二弟出来,兄弟们一起经营,由于多年学徒的经验,加上自己的踏实肯干,没有多久,生意就红火起来。后来又接了四弟(我的父亲)去济南上学。生意没有做几年就迎来了公私合营,大爷被分配到济南市新市场做会计。风平浪静的日子,随着“文革”的到来终结了,因大爷当过掌柜的,被定性小业主,在“文革”时被扣上了“资本家”的帽子,经受了长达数年的批判和折磨。“文革”结束后,才重返工作岗位,直到退休。

图6 大爷

图7 大妈

图8 年轻时的大姑田修芝

图9 大姑田修芝和她的女儿

大爷从十几岁出去学徒,每次从济南回家,骑的自行车上总也挂着各种东西,有给父母的,有给弟弟妹妹的。直到结婚后,回家的第一站也永远是父母家。他总是先到父母面前来问安,好的东西先送给父母,再是弟弟妹妹,然后才回自己的小家。直到后来,大爷也有了五个子女,还坚持这么做。等他回到自己家,好的东西基本上也就分得差不多了,大妈为此不知和大爷吵过多少架。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身为一位母亲,为了孩子能多吃上几口,大妈做得也没有错,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大妈出身大户人家,从小没受过苦,嫁给大爷后,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在家里支撑着,生活的重担使大妈容易发脾气,这也正是她的苦处和难处。现在想起来,大妈和大爷吵吵闹闹一辈子,也实属不易。

大爷算得上旧时代长子的典范。他以长子身份承担起家族的重任,一生恭敬、孝敬父母;他以大哥的身份,对弟弟妹妹爱护有加。挣了钱,买的第一双皮鞋、第一块表都是送给了上学的四弟(我爸爸),他说,要让上学的弟弟体体面面的。两个妹妹的嫁妆,穿的衣服、铺的褥子、盖的被子、脸盆、桌子上的摆件,事无巨细,全都准备好,让两个妹妹开心出嫁。当他在济南立住脚后,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去了济南都奔到他那里落落脚,吃顿饭。要知道,那个时候,他每个月只有二十七斤粮票,去几个乡亲吃上几顿饭,他这个月就得饿肚子了。姑姑们回忆说,哥哥这一辈子就是奔波,挣钱,为了老的,为了弟弟妹妹们,为了孩子们,但从来没有为了他自己。在她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到过大哥坐下来好好地吃顿饭,走到哪里都是摸棵大葱,找个萝卜,随便就是一顿。退了休后也还在外面打工,为孩子们多挣点钱,娶妻生子。

四、二大爷和二妈的故事

二大爷田修武,小的时候也上了几年学,早年就跟着大哥去了济南,在点心铺子里打工。公私合营后,他被分配到济南重型机械厂工作。二大爷娶过两个妻子。第一个二妈一直在家里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和二大爷生了一个儿子。1960年,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二妈实在坚持不下去,为了活命带着儿子改嫁给济南柳埠一个家境好点的人家,二大爷变成了孤身一人。后来,他在济南天桥馆驿街苏家大院里住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二妈。二妈高中毕业,在当时算得上有文化的人。她是离异的,带着一个儿子,在交往中看中了二大爷的忠厚老实,执意嫁给了二大爷。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一家五口过得很幸福。

二大爷生性忠厚,更是心灵手巧,会做很多花样的饭,甚至会做豆腐乳和臭豆腐。1971年,奶奶在淄博生病后,为了让奶奶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大爷们把奶奶接到济南,由大爷负责找医寻药,二大爷负责照顾。奶奶腿脚不灵便了,二大爷便学会了针灸,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奶奶,直到奶奶在他们家去世。二妈性格外向、开朗,“文革”时,大爷挨斗,精神极度颓废,数次要轻生,二妈不厌其烦地劝导宽慰。后来情况更为糟糕,造反派把大爷单独关押,不让他接近外人。二大爷和二妈不但不和他划清界限,还顶着压力,偷着写纸条,让二大爷送到一个公共厕所的一块砖下面,鼓励和支持大爷。家人的理解和亲情的支持才使大爷坚持着活了下来,熬过了那段不堪的日子。

图10 二妈

在照顾生病的奶奶的时候,二大爷家里人来人往,也要吃也要住。他们不足六平方米的屋子,还有三个孩子,来的人吃了,孩子们口粮就不够了,但二妈从来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夫妻俩一直任劳任怨照顾生病的奶奶。奶奶安详离世那天,正下着鹅毛般的大雪,二大爷用车子将奶奶拉回济阳安葬。到了后来,我妈和我大姑同时病了,到济南看病,也是住在二妈家里。但家里只有两张床,实在住不开,二妈和孩子们就睡在地上,让姊妹们睡床,从没有一点不乐意的地方。后来,妈妈和大姑多次提此事,至今感念不已。


五、三妈和三大爷的故事

三大爷是田修圣,早年跟着大哥出来后,没有在糕点铺里干,而是一个人在济南天桥最繁华的地方拉地排子车生活。以后又找了家工厂当学徒织洋袜子,还到东北的伊春去闯荡过。直到1955年回来和三妈孙西兰结了婚,被安排到了省总工会工作。再往后,因工作调整到省肿瘤医院工作,一直到退休。

三妈的故事最值得一说。三妈也是济阳本地人,嫁到王荣村的时候是1955年,当时才二十岁。济阳县成立了服装厂,她就在那里工作了。1958年,她响应国家号召下放回乡,以女队长的身份参加了农业建设。三妈个子小巧,身高不足一米五,白白的皮肤,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妇人,干起农活不服输。后来,有机会到省肿瘤医院的洗衣房工作,户口都迁过去了,但三大爷考虑到家里的父母,还是商量着让三妈回去种田,好照顾公婆。三妈放弃了到城里工作的机会,只身回到济阳家里,和公婆及两个小姑子一起生活。

图11 三大爷

那个时候,奶奶跟着儿子们在淄博或济南照顾孙子孙女,家里就是这个小小的女人,带着妹妹们生活,给她们做吃做穿,一待就是几十年。直到送走了公公,照顾两个小姑子成人,并给她们找好了婆家,嫁了人。同时,她还照料着孤身一人生活的大爷爷,那时有点白面,总是先让大爷爷尝一尝。饮食起居、端茶倒水、洗洗涮涮,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到老人家八十六岁去世,三妈才回到济南和三大爷团聚。

现在,三妈已八十四岁高龄,身板硬朗,只是因多年过度劳累,腿严重变形了。两个姑姑永远忘不了这位嫂子,一年总要约几次去看望这位老嫂子。姑姑们常说:老嫂比母。在她们的心中,这个嫂子就如同母亲一样啊!最让人动容的是,当问起三妈当年照顾大爷爷的事,她竟然说:“老人家跟着我受累了,那个时候日子太穷他没享着福啊!”她还一直觉得,没能让老人多享受一点生活是心中的愧疚。

图12 右为三妈,中间为表婶子,左为姑姑田修珍。

六、爸爸和妈妈的故事

我的爸爸田修贤,排行最后,1936年出生。他长到十多岁时新中国就成立了,赶上了好日子。爷爷奶奶受苦受累供他读书,兄弟当中,数他读的书多。他从小聪明,调皮,上树摸老鸹窝,下河去摸鱼,是常有的事。因为淘气,少不了挨爷爷的打,但日子还是开心的。到大了些的时候,他就跟着我大爷去济南读书了。那个时候,大爷已经当掌柜了,他不愿意让四弟再受一点苦,就像父母一样疼爱着这个最小的弟弟。早上给钱让他去吃豆浆油条,自己却舍不得买。爸爸就这样在哥哥们的爱护中长大。

毕业后,爸爸被分配到淄博运输系统当老师,教机械制图。1961年,他和我妈结婚。有一次,爸爸到我姥姥家去的时候,姥姥、姥爷热情招待新女婿,有饭有菜,却就找不到爸爸了,后来在厕所里找到了哭泣的爸爸,妈妈问为啥,爸爸说想起了在家的爷爷奶奶没有饭吃。善良的姥姥、姥爷立即打电报让奶奶、小姑和还有大爷的儿子来到桓台,虽然也没有多少粮食,但是萝卜还是有的,能吃得饱,就这样两大家子人共同度过饥荒年。

图13 父母结婚照。摄于1961年。

妈妈漂亮贤惠,1962年生下我的姐姐,1971年又有了我,一共生养了两个女儿。后来,父母在青州安居,颐养天年。爸爸八十四岁于大福地安然离世。

爸爸一生较为顺利,先后当过老师、技术员,后来在管理岗位上退休。爸爸在平凡工作中不论是哪个岗位,都秉承爷爷奶奶的教导,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在爸妈这个年代,生活已经变得比较好了,但爸爸的生活仍然很节俭,主要饭菜离不了咸菜和大蒜,喝过稀饭的碗一定要用水涮洗,再喝掉里面的米粒。姐姐小的时候还在济阳住过,可奶奶去世后,就很少再回老家了。因妈妈家是淄博的,在娘家排行老大,离家又近,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是照顾姥姥家的弟弟妹妹们。吃、穿、住、用,为五个弟妹们也操心了,直到这些弟弟妹妹全部都成了家,甚至直到他们退休,才安心放手。

图14 爸爸。摄于1961年。

图15 妈妈。摄于1961年。

图16 小姑田修兰

七、我们的新时代

现在的王荣村,已今非昔比。自2012年1月5日统一住上了楼房,家家暖气,老人们不需要再辛苦劳作了,只在温暖的家里看看电视,含饴弄孙了。

父亲当年的六兄妹,到我们这一代已有十九个子女,而我们的下一代大都还在读书,学位最高的已经读到博士。他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飞落到祖国的各个地方,有在天津的,有在海南的,有在新疆的,还有留守在黄河岸边故地的。尽管天各一方,但我们的根却是一样的,都是喝着同样的水,流淌着同样的血,内心深处都有着同样的乡愁。田氏家族延续至今,依然兴盛,在这个时代,不再有物质的匮乏,不再有生存的挣扎,不再有动乱。

一部老家谱,见证三代人的人生故事。田氏家族只是千千万万炎黄子孙中普通的一支,没有轰轰烈烈的英雄般的史诗,只有一份深厚的家国情怀。我们在黄河岸边世代为农,绵延坚韧、自强不息、忠厚传家。爷爷奶奶和父辈们的一生,告诉我们后代的,就是要吃苦耐劳,要真诚善良,要勤恳节约,要尊老爱幼,要本分做人。不管生活贫穷或富有,一个人的真诚是最贵的。不管容貌出众或平凡,一颗善良的心是最美的。父母长辈那份充满大爱的家风、家教和家道,已经深深融入了我们后代子孙的血脉之中。

图17 爸爸妈妈和姐姐。摄于1962年。

图18 我(后排右戴眼镜者)和父亲、母亲、姐姐、姐夫。摄于20世纪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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