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前后,我在整理父母的老照片时,发现在我母亲刘燕瑾的一本老影集中,粘贴着一组(十三张)反映当年北平学生活动的照片,其中一张我认出有张瑞芳。我把照片拿给母亲看,她看了半天,说当时她还在女二中上学,参加了那次活动,具体情况已经记不清了。那时母亲八十七岁,记忆已经衰退,两年后就去世了。这组照片也就继续压在抽屉里。
一次偶然的机会又翻开影集,发现有一张照片松动,一碰竟脱落了,这才发现照片后面有背书,记录了照片的内容和地点。真是意外的惊喜!我马上轻轻地揭看其他照片,背面差不多都有字迹。但怎么才能把照片完好地弄下来呢?照片是不怕水的,但字迹怎么办?实在没办法,只有先试一张。用水浸泡后,照片脱落下来,字迹也没损害。于是把照片一张张全都浸泡下来。
通过一张张背书,大致了解了这次学生运动的情况,但仍有些问题未解,比如时间、组织者等,还有一张背书“审问章乃器”的照片,也难得其解。
图1 北京大学救亡拉拉队在温泉,他们都化了装。
图2 在温泉,张瑞芳化装完毕准备上演《放下你的鞭子》。遗憾的是没有拍到崔嵬。
图3 中国大学大刀队演习在温泉。
图4 在香山,女二中的一名学生在表演狐步舞。后面站着一排警察。
图5 在温泉,师大歌咏团表演《救中国》之一幕。
图6 北京大学救亡拉拉队在温泉。围观群众秩序井然。
图7 在温泉,《审问章乃器》等为中国大学学生演出之剧。遗憾的是不知这些扮演者的姓名。
这时,正巧看到严平写的《1938:青春与战争同在》一书,其中写道:“1937年……正值清明时节,北平学联组织了全市学生的春游活动。大卡车一辆接一辆地把几千名学生送进香山。”
之后又查到黄敬的秘书兰铁白和刘新写的《黄敬》一文,讲述得更为具体:
为了进一步团结广大同学,学联开展了多方面的活动。这年(1937年)春天,北平学联组织了规模很大的有全市各大中学数千人参加的香山、温泉两次春季大旅行。黄敬也去了。第一次旅行,由崔嵬、张瑞芳在香山演《放下你的鞭子》;第二次在温泉,临时决定演出揭露国民党非法审判“七君子”的活报剧。这个活报剧 “演员”们仓促登场,台词又是临时凑的,扮演法警的别出心裁,要“沈钧儒”向法官鞠躬,“沈老”不肯,戏演成僵局。还是扮演“沈老”的王文彬急中生智,大骂法警,这一骂,戏接下去了,效果也很好。最后,观众一致提出:通电全国,要求南京政府释放“七君子”和一切政治犯。
1936年11月,南京政府以“危害民国”罪在上海逮捕了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史良、李公朴、王造时、沙千里七位救国会的领导人,并于1937年4月向沈等提出起诉,史称“七君子事件”。
这一下背景就清楚了,此次大旅行发生在这期间,正是对全国呼吁释放“七君子”的一种呼应。而且这两次活动都是由北平学联组织的,北平学联是受中共北平市委领导的,而黄敬是于这年2月接任北平市委书记的,还亲自参加了这次活动。背书中“审问章乃器”也有了答案,原来是个活报剧,而且是“由黄敬任导演兼化装,李昌任编剧兼台词讲授”。
这组照片再次折射出历史的光辉。
图8 “到鬼见愁去!”摄于香山。
图9 “由温泉回来之上车情景,按三千五百多,计有六十余辆大汽车也”。(组织规模如此之大!)
图10 “在温泉的山麓就食,山风吹来,凉快异常”。